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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土罂粟——漫谈纳粹德国的兴起与华尔街金融集团(zz)

前奏:上帝保佑打败仗的人民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一战硝烟远去未久,古老的德国笼罩在一片几乎毫无希望的风雨凄迷中。人们尚未来得及摆脱战败的沮丧和羞辱,严峻的生计问题就紧逼了上来。德国在战争中丧失了总人口的10%和将近七分之一的土地,换来的是每年1320亿金马克的赔款,相当于1921年德国商品出口总值的四分之一。德国拿不出这笔钱,法国就伙着比利时波兰,毫不客气地进占了德国经济命脉鲁尔工业区,是为“鲁尔危机”。正倒着霉的时候,你往往想不到有一天还能更加倒霉,于是手忙脚乱的政府采取了千古不变的饮鸩止渴老办法:增发纸币。    真正的灾难开始了。随着印刷机全速开动,1921年1月31日,世界金融史上前所未有的恶性通货膨胀,如同张开翅膀的死神,扑向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德国经济。美元与马克的比率从1921年1月的1:64,到1923年11月已经崩溃为1:4,200,000,000,000。如此骇人的程度,即使到今天,也只有1946年的墨西哥和1949年的中国可以相提并论(顺便说一下,到目前为止中国还保持着这项领先记录)。    到了这个地步,德国的日常生活可想而知。薪水得按天给,要不然到了月末你会发现本来买面包的钱只能买面包渣了。发工资前大家都要活动一下腿脚,准备好起跑姿势,钱一到手,立刻拿出百米冲刺的激情和速度——冲向市场与杂货店。腿脚慢点的,往往就难以买到足够的生活必需品。农产品和工业品生产都在急遽萎缩,市面上商品短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钱,纸钱!没有购买力的纸币像没有生殖力的性器官,叫人想着就伤心,孩子们在街上大捆大捆地拿它们堆房子玩。1923年《每日快报》上刊登过一则轶事:一对老夫妇金婚之喜,市政府发来贺信,通知他们将按照普鲁士风俗得到一笔礼金。第二天,市长带着一众随从隆重而来,庄严地以国家名义赠给他们1,000,000,000,000马克——或者半个便士。    对于德国的悲惨境地,它一战中的对手们反应并不一致。老对头法国自然是盼着这个强邻兼宿敌越倒霉越好,在赔款问题上咬紧牙关毫不让步;苏联因为社会制度被西方排除在战后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之外,割地赔款全没它的份,又刚刚跟波兰打了一场败仗,希望借助德国的先进军事经验,1922年开始就与德国秘密合作(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20年后的脚);英国秉承一贯的老奸巨猾,继续“均衡势力”品牌之大陆政策,不希望德国过分削弱而使法国坐大。小国家们有的内部爆发民族革命自顾不暇,有的在老大中间小心翼翼找个位置坐下观看演出,有机会也诈点汤喝喝。  战败者付出代价,古来皆然。历史上没事就打来打去的欧洲,利益变幻翻云覆雨,沾亲带故反目成仇,一千多年下来戏码反复,不过如此。    然而,这次的确有点不同。    现在的人们讨论一战远远没有二战兴趣浓厚,但是事实上,今天国际关系和文明准则的基础,大部分是由一战奠定的,某种意义上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真正摧毁了传统世界的根基,而二战是一战遗留矛盾的延续和清算。如果说从前欧洲的战争是国王和贵族的战争,那么一战就是第一次现代意义上国家之间的战争,从它的政治根源、战争动员、兵役体制和战后安排上,无不体现出鲜明的现代国家主义特点。不管主动还是被动,战争成为全民对国家的事务的参与,惩罚也成为有理论依据的全民责任。这样,每个人难免要反思一下,打了这个仗,对每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另外,通过一战,人类在自相残杀方面的创造力表现得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在凡尔登的绞肉机和索姆河的坦克面前,19世纪天真的乐观情绪,对主流古典人文主义的自信土崩瓦解了。新的思潮纷纷登上舞台,直截了当,冷酷无情,与这个铁血强权的时代宾主相得一拍即合。    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古老的欧洲现在到处都是打碎的坛坛罐罐,德国的巴掌挨得最响亮,然而他们要报复的并不仅仅是从普鲁士时代延续下来的那些敌人们。在这个产生过无数哲学巨人的民族,思考活动一向壮丽而可怖,短暂的痛苦过后,将化身为钢铁的洪流,无论说它邪恶还是野蛮,它是从我们自以为是的文明中生长出来的,让我们前所未闻,目瞪口呆。    完成这个过程,它需要的只有一种力量:金钱。 二、帝国银行里的华尔街精英    1923年11月,德国发生了两桩对历史有深远影响的事件。  第一件是阿道夫•希特勒发动了以失败告终的慕尼黑啤酒馆政变。尽管此前他爱国愤青的风头一时无贰,甚至原陆军总司令、德高望重的鲁登道夫将军都稀里糊涂地被拉上了他的检阅台;在德国普通人眼里,恐怕这位热血沸腾的老兄当时也和一个比较抢镜的行为艺术家差不了多少。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又何尝缺乏大胆冒险的事件,和昙花一现的赌徒呢?于是未来的元首只好郁闷地在监狱里写他的奋斗。比较有趣的是,希特勒提到了他对通货膨胀及其原因的看法。    “政府镇定沉着地继续印发这些废纸,因为,如果停止印发的话,政府就完蛋了,因为一旦印刷机停止转动——而这是稳定马克的先决条件——骗局马上就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果受惊的人民注意到,他们即使有几十亿马克,也只有挨饿的份儿,那他们一定会作出这个结论:我们不能再听命于一个建筑在骗人的多数决定的玩意儿上面的国家了:我们需要独裁 " (转引自威廉•夏伊勒《第三帝国的兴亡》)    从这段有意思的话里头,我们能够看到古往今来煽动艺术的精髓。凭心而论,希特勒确实颇有几分洞察力,他看出马克的疯狂贬值被有意利用来应对外债(赔款是用马克计算的),政府也的确难辞其咎,然而由此得出结论——“民主不如独裁”,就莫名其妙了。而煽动的诀窍偏偏就在于此,观点必须震撼,论据必须彪悍——那么从论据到论点到底是什么逻辑,基本上就没多少人注意了。不信你翻翻文革的大字报,保证有所印证。    差不多同时发生的第二件事,可要比那位退役下士的表现吸引力大多了。甚至可以说,停战以来,德国人民第一次听见了好消息。  持续将近三年的恶性通胀,在1923年底开始得到缓解和控制。    历史学家们将这个功绩与1923年11月的一个任命联系起来:46岁的德意志帝国银行董事亚尔马•霍雷斯•格里雷•沙赫特被任命为国家货币流通专员。  沙赫特1877年1月生于特因利夫(原属德国,现属丹麦),父亲是德裔美国公民,母亲是丹麦裔。他的父亲为纽约公平信托公司工作了将近30年,亚尔马之所以在德国而不是美国出生,只是因为他母亲当时患病必须全家回德国治疗。和今天的众多移民一样,老沙赫特觉得美国的月亮特别圆,为了聊表对第二祖国的热爱之情,居然把一位美国反蓄奴制政治家的名字放进了儿子的姓名中间,这就是他奇怪的中间名的来由。在日耳曼的命名方法里,中间名本应是父名和祖父名,这个独特的做法如同一个奇异的预言,在他的一生中深深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美国印记。 小亚尔马聪明而勤奋,具有德意志历史上那些百科全书式学者的天资气质,他先后专门学习过医学、哲学和政治科学,年仅22岁就得到了经济学博士头衔。年轻的沙赫特博士秉承父业,进入德雷斯顿银行。他本人出众的能力加上老头子在金融界广泛的人际关系,沙赫特一帆风顺,很快成为引起关注的金融精英。1916年,他成为德国国家银行的董事之一。1923年,沙赫特临危受命,拯救灾难中的德国货币流通体系。  货币崩溃的根源在于沉重的赔款负担,沙赫特当然清楚,一切金融改革的举措如果不解决好这个问题,只会引发更可怕的动荡。他上任之后,立刻从两个方面齐头并进:一边寻求外国金融资本的支持,一边改革货币,用新的地产抵押马克(Rentenmark)取代极度滥发的旧马克。  那么该向谁寻求帮助呢?哪个国家有能力又有意愿帮助德国呢?欧洲的邻居和对手们要么心怀叵测,要么自己也穷得够呛,沙赫特也根本不指望它们,他的目光越过浩瀚的大西洋,精准地投向了自己的精神故乡——美国。    一次大战最重要的后果,既不是霍亨斯陶格、哈布斯堡、罗曼诺夫三大欧洲王室的垮台,也不是共产主义革命的兴起,而是美国作为国际经济政治关系中最强有力,甚至决定性的一端,羽翼丰满,开始闪亮登场。巴黎和会和国际联盟提供了它的出场秀,然而要真正深化美国对世界的控制能力,向欧洲大陆的经济渗透是一个重要途径。德国伸过来的求援之手,与华尔街的金色魔杖正好一拍即合。    二十年代的华尔街,宛如现实版的迪斯尼乐园,不断在狂欢的气氛中迎来繁荣奇迹,几大主要银行财团积累下来的资本迫切要向外扩张。马克思曾有言道,300%的利润下资本就敢冒上绞架的危险,绞架尚且不怕,何况区区一个德国。1924年,以美国银行的查尔斯道斯为首的委员会推出了“道斯计划”,1924-1928年内总计8亿美元贷款流向德国,帮助它偿还凡尔赛条约的赔款,利息收益直接投资于德国市场。同时,国联调停法比两国撤军,接管鲁尔工业区。  时来天地皆同力,沙赫特一旦心中有底,立刻果断地行动起来,用国家银行黄金储备为基础的新马克,以一比三十亿的悬殊比率兑换旧马克,到1924年8月这个过程基本完成,马克汇率开始在国际市场上稳定下来,国际投机者逐渐停止了对它的攻击。折磨德国的漫长通货膨胀结束了,乱云犹飞,千山已渡,沙赫特经此一役,证明自己不愧为金融奇才!    1928年,沙赫特率领德国国家银行代表团,与美国为首的国联赔款委员会谈判签订了“杨计划”,它是道斯计划的延续,德国每年只要付赔款额的1/3,剩下的部分可以推迟。1929年世界经济危机爆发之后,胡佛总统干脆提议暂停德国赔款的90%。等到1933年纳粹上台,就压根一分钱都不给了道斯计划和杨计划背后,都站着华尔街金融巨鳄J•P•摩根的庞大身影。道斯计划,据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国际关系教授卡罗尔•奎格雷的研究结果,“很大程度上是一个J•P•摩根产物”,而杨计划的这位“杨”——Owen Young,直接就是J•P•摩根派出的代表。这两个计划最大程度保证了美国金融资本的利益,在1934年分业法案之前,像摩根这种巨无霸的金融恐龙一手控制信贷,一手承销证券,去了德国的贷款在华尔街发行成债券,巨额佣金收入滚滚而来,像金雨一样幸福地淋在华尔街精英高贵的脑袋上。    然而,道斯和杨计划的另一个结果,却是双方始料未及的。那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美国资本赤裸裸占领了德国实业界,将德国私人资本严重排挤出去。一方面,德国中小企业破产,实业资本流失,造成了大面积失业,刚刚稳定的经济又面对考验,大家伙出得狼窝入虎穴,使纳粹的蛊惑宣传有了民意基础;另一方面,美国资本集中在电力、钢铁、化工几个大的行业中,大展拳脚滚雪球,恰恰是这里生长出的垄断寡头,为希特勒的竞选活动提供了主要资助,进而为他发动的战争承担经济支持。    从沙赫特其人来看,他与华尔街的渊源明显而深刻,他父亲就职的纽约公平信托公司就是被摩根财团控股的。早在1905年,他随同德累斯顿银行董事会访美时,就会晤过J•P•摩根本人。他英语说得比德语都流利,以至于几十年后对他的审判是采用英德双语进行的。从广义上讲,沙赫特是以华尔街为代表的国际金融精英圈子里的一分子,一个“大人物”。资本没有国家之界,只有利益之别,资本家何尝不是一样?纽伦堡法庭上,只有三个被告指控没有成立,当庭释放,当过纳粹财政部长和中央银行首脑,为整个战争筹集资金的沙赫特就是其中之一,苏联代表尖刻地指责“资本家永远不会受惩罚”,此言未必正确,但西方对他偏袒却是毋庸置疑的明显。    然而,成为沟通华尔街金融集团和纳粹德国核心圈子的关键人物,20年代离沙赫特尚颇遥远,就是说起来都匪夷所思。那个粗俗的流浪汉出身,政变未遂的小头目?大概他连帝国银行的门往哪儿开都没搞清呢,在这些衣冠楚楚手握经济命脉的绅士们中间,谁会给他一个正眼呢?然而历史的魅力就在于此,昨日言犹在耳,今朝沧海桑田;聚光灯下,王子与贫儿的游戏不断被命运慷慨刷新,只不过每次付出代价的,永远都是黑暗里的芸芸众生 三.资助希特勒的工业寡头们    国王死了,国王万岁。此时一战勇士穷途潦倒,二战豪杰尚未登上舞台,灯光下活跃的是一批当代英雄。德国需要钱,华尔街需要能赚更多钱的钱。货币和货币的交流没有语言文化制度历史种种障碍,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直截了当的尔虞我诈。    1924年到1933年,在道斯计划和杨计划之下,通过华尔街的国际财团经手流入德国的贷款总额为330亿马克,其中的最大三笔款项,分别建立和帮助了三家大工业卡特尔。    “卡特尔”这种垄断形式最早就源于德国,词根也是德语,指的是把小生产厂家由统一定价限量的协议联合起来,控制某一种行业的整个市场,比方说OPEC组织就是一个卡特尔。卡特尔的特点是简单有效,缺点是不够稳定,每人都有破坏协议的动机。但是在德国这种持重守信的地方比较合适,它从汉撒同盟时期开始就有一个悠久的信用传统,背信弃义的事不太流行。美国的资本进来之后,很快就看中了这种垄断形式。银行家们的操纵方法很简单,控股其中最强的一个或几个企业,让它们在一两种基本产品上占绝对优势,进而控制整个卡特尔。  这三家卡特尔分别是德国通用电力(A.E.G),联合钢铁,I.G.法本,它们分别控制了电力、钢铁和化工行业,把握了德国的工业命脉。到1937年,联合钢铁和IG法本生产的爆炸物加起来占全国总量的95%,著名的克虏伯军火公司也在它们控制之下。这个不仅得益于美国贷款,还有美国的技术。美国的投资者直接进了它们的董事会,顺便说一句,战后他们都没有因为给希特勒的政治献金受到审问。  这三个卡特尔的美国债主子和经手人皆为华尔街银行中最显贵的名字——迪隆&里德(Dillon Read); 哈里斯福布斯(Harris,Forbes);国家城市公司(national city)  公平信托(Equitable trust)……    美国资本促进了德国工业的迅速卡特尔化,除了上一节提到的,为希特勒上台提供了经济环境和金钱资助之外,这个结果本身也被上台后的纳粹当作宝贵遗产和大好经验继承下来。纳粹的经济政策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在工业界大搞卡特尔,用巨额订单喂养它们,整合出几个高效又听话的巨型战争齿轮来,纳粹党人可从来不是自由市场经济的Fans。    这是后话,目前还轮不到希特勒说三道四。中学政治课本告诉我们,垄断资本家阶级挑选了代理人某某,旁边还常给配个图:一个大腹便便穿燕尾服的和一个干瘪猴瘦戴礼帽的,俩家伙正在弹冠相庆。话倒没说错,不过和没说差不多,反正我感兴趣的是某某怎样被招聘录用为资本家代理人的,这种好事怎么才能赶上哪。    希特勒也不是个第一眼帅哥,开始没人觉得他能成气候。当时德国政坛风起云涌,政党林立,国会席位非常分散,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投票难以出现优势多数,几个党联盟起来可以有简单多数,但是中间一出个反水的,马上优势就没了,这种状况正好给小党派提供了砝码,在分裂和混乱中找到机会出头。   930年,希特勒赢得了选举中的第一次胜利,取得107席,成为德国议会第二大党。这个胜利令人吃惊,也来之不易,1928年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才只有可怜的12席,但是毛主席说得好,世上事怕就怕认真二字。希特勒全国奔波,四处演讲,外加到处赠送他的大作《我的奋斗》,功夫不负苦心人,渐渐他的周围也聚集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他的早期资助者,上面提到过的卡特尔——“联合钢铁”老板弗里茨•蒂森,以及鲁尔煤矿大王埃米尔•寇道夫。这些工业家之所以靠近希特勒,是因为他强烈支持禁止罢工和工会活动。  老鼠和猫,钱和选票,一样都不能少。希特勒转身讨好工人用的许诺是消灭失业,提高福利。这个诺言当时听来格外动人,因为1929年从美国开始,席卷世界的经济危机爆发了。  经过6年的资本输出,现在德国总共欠了美国70多亿美元,整个国民经济高度依赖美资。华尔街一崩溃,银行出现挤兑,开始从国外急调资金回国,多米诺骨牌效应立刻把德国拉进了深渊,生产收缩,失业率骤增。那边凡尔赛赔款还没完呢,杨计划规定每年必还的那三分之一,是用商品消费税保证的,结果结结实实转嫁在了民众身上。末世而妖言用,本来希特勒的极右翼主张在主流社会总是被当作笑柄,现在却有不少人真的追随他了,希特勒的煽动迷人之处在于简单直接——不还钱!赔款和债务是由这些外国资本家、犹太佬和卖国贼造成的,老百姓凭什么负责。    然而,听得热血冲脑,怒发冲冠的人们哪里想到,希特勒这时正在紧锣密鼓地想办法扩大外国资本对他的支持。仿佛命运在冥冥之中的安排,正在他选举胜利的前几个月,亚尔马•沙赫特博士从德国国家银行主席的职位上辞职了。    沙赫特辞职和杨计划后续谈判中与政府的摩擦有关,他对政府作出的一些新让步十分不满,在没有通知政府的情况下,他给J。P。摩根写了一封信威胁要退出巴塞尔的国际清算银行。这封信在美国报纸上发表后,德国政府大为震惊和丢脸,财政部长公开和他闹翻了,在兴登堡总统的压力下,沙赫特愤然辞职。  这次离职对沙赫特的影响是微妙的,首先深觉羞辱,他是第一个没到任期就被赶下台的帝国银行主席;同时也委屈和愤怒,且不说当年力挽狂澜拯救通胀的功劳,就是这两年领着谈判队伍,寸土必争一条一条争取到的利益被政府漠视,也让他觉得寒心。他离职后马上去了美国,应邀在各大学里演讲,会见各界名流尤其是华尔街的同事,抨击凡尔赛条约,鼓吹德国经济复兴。就在这次旅途上,沙赫特读到了《我的奋斗》。  尽管他评价希特勒的文笔在糟踏德语,但是对里面表达的观点却心中一动。软弱无能的魏玛政府不再让他寄托希望了,那么换一剂猛药如何?  1930年底,沙赫特会见了纳粹党二号人物戈林,31年初,沙赫特与希特勒见面了。 沙赫特对未来元首的感觉还不错,希特勒在这次会晤中表现得“真诚而谦虚”,他的自信和敢于行动的决心给沙赫特留下了很深印象,滔滔不绝的口才也名不虚传。沙赫特显得很有兴趣地听着,然后给了个小小建议,推荐一位金融记者瓦尔特•丰克给希特勒讲授一些基本的经济学知识(此人后来接替沙赫特担任纳粹经济部长)。我看沙赫特回忆录写到这里,想象博士忍耐着这位对经济学一窍不通还特别能侃的主儿,顿觉情景可笑。沙赫特是何等阅人无数老奸巨滑的人物,怎么会被希特勒那套古怪混乱的理论忽悠了去呢?  答案似乎出现了一点影子,1931年春天,沙赫特会见希特勒的新闻在金融家圈子里不胫而走,人们猜测他政治上向右转的同时,还大胆预测他要借助纳粹的力量竞选下一任德国总统。沙赫特自己的话也加剧了这种猜测,当他的朋友、一位美国女记者问他会不会帮助纳粹统治德国经济之时,沙赫特回答“不,纳粹不会统治,但我会通过他们统治。”  共谋!考察每一个历史关键时刻的背后,各种目的与意志盘根错节纠集在一起,我们看到只不过是一个合力的表现而已。希特勒、沙赫特,投票给希特勒的德国老百姓还有与纳粹合作的美国资本家,都怀着各自目的处于合力当中。能造时势的英雄,就是在这个巨大的拼图游戏里有幸拿到最后一块图版的人。  不管出于良好的愿望还是勃勃的野心,在历史的转折关头,沙赫特帮希特勒弄到了那块最后的拼图。    1931年之后,沙赫特开始运用他的声望、人脉和杰出的理财本领,为希特勒经营竞选资金。1932年11月,沙赫特成功发动了一次德国工业和金融界大规模联名上书,由他领衔,要求兴登堡总统任命希特勒为帝国总理。1933年1月底,希特勒戏剧性地当上台,2月宣布竞选总统,沙赫特为他组织了一个晚会,在他的惊人能量作用下,与会者涵盖了工业界的大部分巨头,包括I。G。法本及其美国分公司,克虏伯军火公司,通用电力,德国汽车协会,联合钢铁公司,电报电话公司;当场筹资3百万马克。希特勒在财运上终于告别诸多蝌蚪,遇见了一群牛蛙。这笔钱十分阔绰地解决了竞选资金问题,选完之后还剩了大约60万。    除了筹资,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显著的信号,表达了德国工业寡头,以及站在背后的美国金融资本对希特勒上台和进一步统治的认可。就拿占总献金额30%的法本(如果再加上它的美国子公司就占45%了)来说,此时它的董事会包括了华尔街和美国实业界最显赫的一批人:福特汽车公司的老板,纽约联储银行的董事,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董事,曼哈顿银行总裁,以及弗兰克林罗斯福温泉基金的主席。    风雷动,鱼龙惨,魏玛共和国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这个夹在两个铁血帝国时期之间,德国历史上罕见柔仁的民主共和国,既生不逢时又先天不足。它失败的最深刻的根源,是它始终建筑在一个极不稳定的经济基础上,畸形的资本结构,沉重的外债负担,脆弱的货币体系,以及对德国中小企业和国内贸易传统的破坏,使任何一点经济波动都有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动荡,最后摧毁上层建筑。从《魏玛宪法》到希特勒上台,它的民主从最完善的文本开始,用最糟糕的实践结束。在历史的吊诡里,人人看到开头却总猜不中这结局,国会大厦巨大的阴影倾斜在柏林的夕阳下,犹如共和国无声的挽歌,的确,它作为殉葬品的命运也马上就要宣判了。  谁为战争付了钱?    国会纵火案为魏玛共和国钉入了棺材的最后一颗钉子,1934年8月2日,兴登堡总统去世,孤独而衰老的帝国元帅在风雨飘摇中撑了很久终于还是放弃了,漫长的高寿并未给他带来荣光。现在希特勒坐在总统府里,正在对老总统留下的遗嘱——复辟霍亨斯陶格王室——嗤之以鼻,他的最新头衔是元首兼国家总理,在这个国家和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全速开动国家机器,实现他壮丽而恐怖的千年帝国之梦。  老朋友得到了回报,就在同一天——8月2日,沙赫特博士成为了内阁经济部长。在此之前,他已经回到帝国银行那间熟悉的主席办公室,把三年前替代他的路德博士赶到了国外当大使。卷土重来如此之迅速,使当初黯然去职的心情都变成了欣慰的回忆,他证明了德国多么需要他,并且凭经济学家的本能开始为一个全新的舞台摩拳擦掌。    华尔街故人无恙否?他们用什么眼光考虑这件事呢?  其实上一节我们已经提到,华尔街通过所控制的德国寡头企业向希特勒提供了支持。然而,华尔街还有更为直接的动作,这就是当时希特勒得到神秘资助的所谓“西德尼•瓦伯格”之谜。  1933年11月,在荷兰突然出现了一本小册子,其中有一位名为“西德尼。瓦伯格”的银行家与希特勒的数段对话,里面披露了美国最顶端的工业家和金融家,包括洛克菲勒与亨利福特,在希特勒上台前后,通过JP摩根与柴斯银行集团向他提供了数额达到三千二百万美元之巨的资助。这本书在1934年就立刻被查禁了,它所影射的法本公司美国和德国的董事瓦伯格兄弟也矢口否认和这本书有关,但是,书中翔实的细节却和很多现实资料一致,遂成疑云,普遍被人们认为是华尔街的国际投资者们与纳粹合作的一项佐证, 希特勒的上台令民主世界舆论哗然,1933年5月沙赫特访问美国,还没下船就被蜂拥而至的美国记者包围起来,围追堵截质问他对反犹暴行的看法,沙赫特被烦得罕见地大发了一次脾气,把记者递给他的一份《纽约时报》狠狠扔在了甲板上。开头不妙,他的使命看起来前途暗淡。沙赫特是来要求推迟支付美国银行贷款的,大萧条已经延续了三年多,罗斯福新政尚在福祸未卜,大家谁的日子也不好过,美国政府和华尔街还能象前几年一样好说话吗?    莎士比亚说过,别借钱给你的朋友,要么你会失去钱,要么失去朋友。沙赫特这次又赌赢了,美国选择了前者。一方面,美国资本已经在德国陷得太深,太多利益攸关彼此纠缠;另一方面,德国重整军备扩大采购的过程,对美国经济恢复是一个良好的刺激。至于买了军火要对付谁,反正不是美国。沙赫特博士给了一个多么容易理解的理由啊,“如果德国能够获得它自己的原料而在经济上得到发展,这只会有助于刺激一般的世界贸易。它将帮助增加消费,促进繁荣,不仅提高德国人民的生活水平,而且将提高整个工业世界的生活水平 "  沙赫特甚至还把反犹行为的原因归于“一个民族处于经济绝望和可怕困境时的表现”,并且保证“一旦德国享有公平与繁荣后,这些表现就会完全消失”。(沙赫特在《外交事务》上的文章)    罗斯福总统对沙赫特印象并不好,他觉得对方傲慢自大;对希特勒也非常不感冒,就在沙赫特访问结束的时候,他还几乎故意任命一位犹太人去柏林当大使。但是令人遗憾,也是我们很少提到的是,罗斯福在他第一任任期里,与绥靖主义者的主张并没有什么本质分歧。在他的施政纲领中国内经济是第一位的,对外交只简单提一个“睦邻关系”,保住拉美后院不起火足矣。这不仅仅为了迎合孤立主义势力,罗斯福本人也是一个灵活的务实主义者,并不介意握脏了手,在他上任不久就和苏联建交了,让欧洲自相钳制,何乐而不为呢。    1933年8月,美国银行协会同希特勒德国就贷款问题进行谈判。美国银行同意德国延期偿还以前的贷款,并且保证今后美国在德国的资本和产业的全部收入只在德国使用,并用此来兴建新的军事企业或者改建原来的军工企业。   纳粹德国没有食言,作为一个好胃口的买家,立刻把这些延期支付的贷款派上了用场,从1933年到1939年,在德国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做准备的6年时间里,杜邦财团与化学公司、洛克菲勒财团和美孚石油公司、摩根财团及它控制的电报电话公司、福特汽车公司(亨利福特本人由于与纳粹的合作还得到了十字鹰徽勋章)争先恐后跟德国签下了巨额的战略原料和军工项目的订单。仅仅飞机一项,1934年8个月中美国对德国的出口数量就比1933年增加了不止5倍。33年到39年间,在纳粹德国的军事机构中营业的美国公司超过60家。  在技术输出贸易上也毫不含糊,杜邦公司通过I. G. 法本把氯丁橡胶和飞机防爆剂的技术卖给德国;坦克润滑油的技术是从美孚石油公司得到的;希特勒发展空军的重要帮助来自于美孚在德国设立的一家飞机专用汽油厂;电报电话公司参加了德国新型飞机的研制。后来在战争中,连美国的海军部长都承认是美国向希特勒提供了最先进的飞机发动机。    一个不可思议的诡异循环出现了,华尔街借出去的钱,被希特勒拿过来,从华尔街金融资本控制下的工业托拉斯购买军火和技术,得到的利润又用于向德国的军工行业继续扩大投资。金钱的血液周而复始不分昼夜地流动着,结果是一端生长出了武装到牙齿的德国军备,另一端美国的诸多庞大工业帝国,在艰难时世中维持甚至扩大了生产和市场,罗斯福新政能够奏效,也未尝不对此多赖借助。     然而真有这么轻巧的双赢吗?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无缘无故发生的,哪怕是从天上掉下来一块陨石也不例外。人们永远没有完全决定眼前事务的能力,路径依赖的力量常常比想象中大得多。美国与德国战前资本融合的惯性,一步步导向如今的政策,不是当政者不懂养虎遗患、尾大不掉,谁都知道希特勒是什么人,但是形势如此,加深这种合作关系比破坏它更为划算。经济学家梅纳德•凯恩斯说破了残酷的真理:“在长期,大家都死了。”千年田易八百主,所谓长期打算、远大目光往往成了政治家的高调,立竿见影的利益却是人人难以抗拒。金融资本的盲目性尤其明显。金融市场上每一天时间都在用贴现率表达着它的价值,今天能挣的钱就不能留到明天,活在当下是华尔街唯一永恒的真理,其他的,包括战争,都可以往后放。上世纪末东南亚金融危机之后,各国对经济安全人人自危,殊不知金融资本从来就是见血就上拔腿就跑,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角色,现在如此,当年也差不多,上演的都是鬼打墙的老故事。    既已暗渡了陈仓,就不怕明修它栈道。德国撕毁凡尔赛条约限制,恢复普遍兵役制,扩充常备军,进入莱因非武装区。美国对此听之任之,生意做得更加热火朝天。其实别的国家又何尝不是一样呢?英国和德国也有合作,并且是美国的一个主要竞争对手,对这些举动不过嘴上谴责一下。法国虽然是德国的传统敌人,但是战前正赶上右翼上台正在严防共产党,外加殖民地麻烦一大堆,还指望着希特勒对付苏联。回望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前夜,我们会目瞪口呆地看到美、英、法、苏争相和自己未来的侵略者眉来眼去,比赛着为它添砖加瓦的奇异景象,希特勒不打这场战争简直都对不起老天的眷顾。    象最深沉的梦魇,清醒者无法动弹地看着深渊越来越逼近,又象一场荒诞派戏剧,各方势力挤在十字路口上等待自己的戈多。经济复兴?遏制共产主义?均衡的欧洲?互不侵犯?    戈多没有来,来的是希特勒。纳粹德国带着华尔街的金钱,美英的技术和装备,苏联训练出来的军官,揭开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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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易版欧亚战争史 (zz)

在世界文明史中,亚洲和欧洲诞生的文明无疑是最为光彩夺目的。伴随着不同文明碰撞而产生的军事对抗,又因为这两个洲处于同一片大陆而变得格外频繁和激烈。双方争斗的焦点区域集中在中东和地中海一带。在两千多年的东西方军事对抗中,各文明中心和军事帝国依次粉墨登场,用血与火、泪与笑、铁与水、梦想和荣耀、贪婪和野心、权力和欲望上演了一场又一场军事碰撞的大戏。    一、希波战争    最早的东西方大规模军事对抗发生在公元前5世纪。当时,古希腊文明因其民主的政体、自由的精神、发达的海上贸易而辉映地中海。在隔海相望的东方,强悍的波斯帝国统治了西起尼罗河,东到印度河的的广大地区。因为希腊本土以雅典为首的城邦支持了位于小亚细亚西海岸爱奥尼亚地区的希腊殖民城邦反抗波斯的统治,公元前492年,波斯皇帝大流士一世提兵远征希腊本土以示惩罚。由于海军在色雷斯海岸毁于大风暴,陆军也遭到色雷斯人的袭击,此次征伐半途而废。公元前490年,大流士又派遣两万余人在雅典西北的马拉松平原登陆,准备夺取雅典。不过这一次波斯人却又见识了雅典步兵方阵的厉害,被只有11000人的雅典步兵打得大败而逃。这一仗雅典人以哀兵之态以少胜多,大大提高了希腊人的信心。而在以往,各希腊城邦只要一听到波斯人的名字就不寒而栗。    失败的波斯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十年后他们集结更多的兵力卷土重来,十余万大军水陆并进,威势更盛。皇帝薛西斯雄心勃勃,打算一举吞并希腊,完成父亲大流士一世的遗愿。但是,如同他的父辈大流士出征时船只被大风摧毁一样,薛西斯的征兆也不见得好。在过达达尼尔海峡时,面对盛大壮阔的军容,这位多情的皇帝忽然想到百年后这些雄健的兵士和他本人都将回归黄土,不禁悲从心来,泫然涕下,大有东晋桓温的“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况味。最高统帅这一浪漫主义的举动,似乎就预示了波斯人的前景。尽管波斯军队在温泉关击败了希腊城邦中陆军战斗力最强的斯巴达军队,并且攻占洗劫了雅典城,但是他们自大的海军却被希腊人诱进了狭窄的撒拉米斯海湾而遭到了毁灭性打击,致使陆军的战果化为乌有。当波斯人从海上仓皇撤退时,希腊海军趁势追赶并再一次获胜。    第二年,留在希腊的10几万波斯陆军和希腊10几万联军在雅典附近的普拉狄亚会战,结果大败,统帅马多尼奥斯(薛西斯的女婿)也被杀掉。几星期后,希腊联合舰队进攻波斯本土,在爱奥尼亚的米卡利大败波斯舰队。爱奥尼亚地区乘机脱离波斯的统治,加入以雅典为领导的提洛同盟。此后,提洛同盟继续对波斯作战。公元前466年,他们在小亚细亚的欧里墨东河再一次重创波斯舰队,并支持埃及起来反对波斯的统治。波斯内外交困,被迫于公元前448年和雅典签订《卡利亚斯和约》,希波战争以希腊的最终获胜而告终。    希腊获胜使自己免遭东方专制主义的奴役,从而保持了民主政治的特色,为世界文明作出了贡献。由于获胜的关键是海军,而当时海军的士兵都是无钱将自己武装成重步兵的城市贫民,因此下层城市平民的地位得到提升,这也就大大推动了民主政治的发展。原本在希腊城邦中并不出众的雅典在战争中居功至伟,从而迅速蹿升为希腊的强邦,不久,它就进入了伯利克里执政的黄金时期,同时也成为了全希腊的老师.    二、亚力山大东征    公元前338年,崛起于希腊北部的马其顿王国控制了整个希腊。四年后,踔厉风发的新国王亚力山大胸怀建三洲帝国的壮志,率兵四万渡过达达尼尔海峡东征波斯。这一年,他21岁。在小亚细亚的格拉尼科斯河,他击退了前来阻止他的波斯总督,首战告捷。为了确保自己和希腊本土的联系畅通,亚力山大实施了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即暂不深入波斯境内,而是沿地中海岸夺取波斯的港口。失去了这些港口,庞大的波斯海军将变成飘蓬浪萍,无所作为.    公元前333年,亚力山大和波斯皇帝大流士三世的十万大军在伊苏斯会战。依靠自己精心训练的骑兵部队的强力冲锋,亚力山大大获全胜。波斯军队折损过半,连大流士三世也差点丢了性命。此后的两年,亚力山大继续围攻中东和埃及的港口,并在公元前332年拿下了当时中东最坚固的要塞提尔港。公元前331年,亚力山大和大流士三世在巴比伦城(位于今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以南90公里处)以北的高加米拉展开最后的大决战。比起上一次会战,亚力山大的兵力劣势更加明显。他只有47000人,而大流士三世则有约二十万人。亚力山大审时度势,兵分三路迎敌。其右翼快速进军迎击波斯军左翼,其左翼却放慢速度前进,亚力山大所在的中军以正常速度进军并向右翼靠拢。波斯人发现这一变化后也开始对阵形进行调整,不料却让阵形出现了一个缺口。精明的亚力山大立即捕捉到了这一战机,亲自率领手执长矛的重装骑兵向缺口处发起冲锋,在撕破波斯人的防线后,亚力山大接着向大流士三世所在的方位猛攻。大流士三世见亚力山大勇不可挡,心惊胆寒,掉头就逃。见最高领袖做出了表率,波斯二十万大军跟着撒腿就跑,任由亚力山大的军队在后面追亡逐北,砍瓜切菜。灭掉了波斯后,亚力山大于公元前327年进军印度。第二年5月,亚力山大在希达斯佩河第一次遇见了神秘的大象军队。不过,大象在天才的亚力山大面前也难以发挥作用。一番激战后,亚力山大大败人数远远超过自己的印军,活捉其总司令波罗斯,另外还放翻了100头大象。接下来亚力山大希望继续东进,一直打到世界的尽头,但是他的士兵却吃不消了。他们发生哗变,拒绝前进。还没有打过瘾的亚力山大只好顺应下情,于公元前324年回到了首都巴比伦,开始安心管理他那西起希腊,东到印度河,北达中亚锡尔河,南至埃及的庞大帝国。    第二次东西方军事大对抗以拥有旷世奇才亚力山大的西方占有压倒性优势而结束。随着亚力山大的东征,希腊文化在中东广为传播,并与当地的文化结合,形成了一种既不完全等同于希腊文明,也和当地文明大不相同的新的文明,这一文明被史家称为希腊化文明,而中东地区也由此进入了希腊化时代。东西方文明原来独立发展的模式被打破,伴随着它们的交流和融合,欧亚大陆第一次初步连接成了一个整体。 三、罗马东扩    公元前202年,崛起于台伯河畔的罗马在扎马之战中取得了对海上强国迦太基的绝对性胜利,成为地中海的霸主。从战争中获得滚滚财富的罗马胃口大开,将灼灼的目光投向了东方。它举起刀叉将要切割的正是伟大的亚力山大所留下的三个国家(亚力山大死后,帝国分裂为三个国家,一个是基本上控制住希腊的马其顿,一个是占有中东一带的塞硫古,最后一个是占据埃及的拖勒密)。公元前197年,罗马军团在康诺斯克法莱击败了马其顿的方阵,随后宣布希腊置于其保护之下。公元前168年,罗马再次寻找借口对马其顿宣战并彻底灭掉了这个国家。与此同时,亚洲的塞硫古王国也在野心勃勃的皇帝安条克三世的带领下进行扩张。公元前192年,安条克三世支持希腊城邦埃托利亚反抗罗马。公元前190年,罗马侵入小亚细亚进行报复。在马格内西亚战役中,罗马诱使安条克三世的军队进入一片中空地带,然后设法使其大象受惊自乱阵脚,罗马随后掩杀过来,安条克三世惨败。他被迫与罗马签订和约,放弃其在地中海的舰队,允许罗马势力渗入亚洲。塞硫古从此沦为二流国家,在内忧外困中苦苦挣扎,直到公元前64年被罗马吞并。公元前31年,罗马大军灭掉了最后一个希腊化国家托勒密。至此历史上的希腊化时代结束,地中海变成了罗马人任意游弋的内陆湖。    不过,似乎无所不能的罗马却在向亚洲内陆推进时遇见了一个强硬的对手。这就是我国古代关于汉朝的史书中多次提到的安息,又称帕提亚。公元前3世纪中叶,一支伊朗语族的帕奈人游牧部落从北方的中亚草原迁移到伊朗高原的帕提亚,和当地居民一同发起反对塞琉古王朝统治的斗争。此时塞琉古王国正与托勒密王国交战,无暇后顾。帕提亚乘机于公元前247年独立,建立了阿尔萨息王朝,国王是帕奈人的部落首领阿尔萨息。中国史书因其王朝名称而简称之为安息。安息立国后不断扩张,到公元前1世纪初,其势力范围已达两河流域和亚美尼亚一带。这不可避免的和东扩的罗马产生了矛盾。公元前65年,罗马前三头之一的庞培带兵远征安息,恶战一场,未见胜负。公元前53年,前三头的另一位名将克拉苏再征安息。由于听信了一位阿拉伯奸细的假情报,克拉苏带领大军贸然深入沙漠,结果落入安息人的包围圈。在安息骑兵弓箭手一轮又一轮“箭雨”的攻击下,死伤累累的罗马人只好乘夜间撤退,最后在卡雷遭到惨败。克拉苏本人也一命归西。此役后,罗马东扩之势基本受阻,双方的边界一直游移在幼发拉底河以西毗邻叙利亚一带。    罗马东扩使东西方的贸易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由于罗马和安息帝国的强大和稳定,使得以丝绸为代表物品的东西方贸易空前活跃,一片繁盛。连遥远东方的汉帝国也通过丝绸之路和罗马取得了联系。此外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也得到了大大加强。对西方世界影响深远的基督教正是犹太教在吸收了波斯宗教和希腊文化精髓的基础上创立、发展、壮大起来的。    四、罗马和萨珊波斯的四百年争霸战    公元224年,波斯贵族阿尔达西尔灭掉安息,建立了萨珊波斯帝国。阿尔达西尔雄心勃勃,梦想再现古波斯帝国的辉煌,因此,把脚伸到亚洲来的罗马就成为了他下决心要搬掉的绊脚石。公元231年,阿尔达西尔致书罗马皇帝塞维鲁,要求罗马退出亚洲。长达400多年的罗萨争霸战随之开始,双方在亚美尼亚、小亚细亚、叙利亚一带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拉锯战。232年,萨珊波斯击败罗马,双方缔结和约,波斯得到了亚美尼亚。260年,战事重开。这一回罗马输得更惨,连御驾亲征的皇帝瓦勒良也被活捉。他不得不跪在尘埃中,为波斯皇帝萨波尔一世充当上马的垫脚石,然后等着手下的臣子用巨额金钱来赎回自己。此后双方时战时和,罗马稍占上风,但未能取得显著战果,只是夺回了失去的部分领土。375年后,双方都忙着应付各自边境上蛮族的进攻,暂时把争霸的事抛到了脑后。它们和蛮族斗争的结果迥异。罗马失去了西半部分,保留下来的东半部分被称为东罗马帝国,又叫拜占庭帝国;而萨珊波斯却成功击退了匈奴人的进攻。当蛮族的进攻浪潮平息后,久未比试过的两位老对手又要来见一个高低胜负了。    487年,好大喜功的萨珊波斯皇帝科巴德上台执政。他指挥由波斯人、匈奴人、阿拉伯人组成的联军接连攻占了上美索不达米亚和亚美尼亚。502年,经过80多天的围攻,萨珊波斯攻陷了重要的军事要塞阿米达城,后又连续击败拜占庭人的反击。505年。双方媾和,拜占庭以1000镑黄金换回阿米达城。527年,著名的查士丁尼一世在君士坦丁堡即位。他励精图治,加强武备,对萨珊波斯重开战端。在杰出的将领贝利撒留的指挥下,拜占庭军队数次击败波斯,最终迫使其在561年和拜占庭签订了为期50年的和约。620年,波斯从海上进攻君士坦丁堡,攻势受挫后,双方达成休战协议。在此期间,拜占庭著名皇帝希拉克略做好了精心准备。622年,拜占庭在卡帕多西亚(今土耳其首都安卡拉东南约300公里处)大败波斯军队,乘胜收复失地。此后波斯政局动荡,无力再战。631年,科巴德二世与拜占庭议和。根据和约,波斯退还了历代侵占的拜占庭土地,另外支付了大笔军费。至此,长达400多年的罗马和萨珊波斯的争霸战结束。    罗马和萨珊波斯的争霸战虽以拜占庭帝国的最终胜利而结束,但实际上这场马拉松大战并没有真正的赢家。波斯最后是精疲力竭,摇摇欲倒。拜占庭也好不到哪里去,伤痕累累,元气大伤。真正的赢家是随后从阿拉伯半岛异军突起的阿拉伯人。他们乘两大帝国衰弱之际,斜刺里杀将出来,灭掉了萨珊波斯,又将拜占庭帝国挤压到小亚细亚动弹不得,从而掀开了世界历史新的篇章。  五、匈奴西迁    匈奴最先并不被欧洲人所知,但他们一旦出现,带给欧洲巨大的冲击力却不亚于核爆炸。公元1到2世纪,匈奴连续遭到西汉和东汉王朝的沉重打击,加之内部纷争不断,自然灾害频繁,遂开始向中亚迁移。从地理上来说,中亚草原比蒙古大草原温暖湿润,水草也更加丰美,因此匈奴人在此安心地住了下来。等到这片肥沃的大草原将他们养得膘肥体壮时,游荡惯了的他们又开始东张西望了。    公元372年,匈奴穿过冰封的伏尔加河,满怀希望地向他们从未涉足过的神秘大陆策马飞奔而去。这一亮相,欧洲震动。匈奴人那奇形怪状的长相、幽灵般神出鬼没的战术、飚风一样的骑兵、凶悍的攻击、血腥的杀戮让整个欧洲为之战栗!当时的罗马史学家阿米阿努斯用混杂着恐惧和憎恨的感情将他们描绘成“几乎粘在马上的人”和“双足的野兽”。匈奴鞭锋所指,东哥特人、西哥特人、汪达尔人、法兰克人、勃垠第人,魂飞魄散,溃不成形,象一群群野山羊被赶进了罗马这座富丽堂皇的大花园。然后匈奴人也闯了进来。这些蛮族在罗马境内四处践踏,大肆蹂躏,两次洗劫了繁华的罗马城,让罗马人陷入了天塌地裂般的痛苦和绝望之中。以匈牙利为根据地,以阿提拉为首领的匈奴王国在当时的欧洲纵横驰骋、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是无可争议的霸主。东西罗马帝国对他毕恭毕敬、称臣纳贡,各蛮族势力向他大送秋波、献媚讨好。因此,欧洲人都敬畏地称阿提拉为“上帝之鞭”。452年,阿提拉突然兵临罗马城下。罗马城一片恐慌。在教皇利奥一世的劝说下,阿提拉勒索了大笔财富后掉头北上。一年后的一天清晨,威风八面的他暴死于营帐中,身边还躺着他新娶的一位日耳曼公主。阿提拉一死,如日中天的匈奴帝国随即土崩瓦解,而匈奴人也就此从历史中消失。    匈奴西迁迫使一批批日耳曼蛮族潮水一样地涌入罗马帝国境内避难,让本就日渐衰弱的古老帝国从此关防大开,陷入一片动荡。在蛮族的大肆破坏下,帝国已无力控制西部各省。东西方的蛮族在帝国境内随意行动、自在来去,将西部变成了一片血腥的屠宰场,并于公元476年灭掉了西罗马帝国。欧洲的政治格局从此发生了根本变化,主要国家的雏形初步确定。欧洲进入了黑暗与光明共存,幻灭和希望并生的漫长中世纪。    六、阿拉伯人西扩    在世界历史中,7世纪之前的阿拉伯人默默无闻,但随着创立了伊斯兰教的伟大先知穆罕默德于公元622年入主麦地那,他们不但登上了历史舞台,而且唱起了主角。632年,穆罕默德去世,统一的阿拉伯半岛面临分裂的危险。为转移那些“叛教”部落的注意力,伊斯兰教社会的世俗首领哈里发(相当于国王)对外发动了征服战争。    此时,地中海和中东的两大帝国拜占庭和萨珊波斯经过400多年的争霸战后都已衰落下去,他们已无力阻止这些骑着骆驼、挥舞着弯刀的沙漠居民在世界舞台上扬起遮天蔽日的大黄沙。636年,阿拉伯人在两河流域上边的耶尔穆克河谷和拜占庭主力部队决战。凭借着丰富的沙漠作战经验,阿拉伯人乘着天昏地暗的大沙暴发动猛攻,一举歼灭由希腊人、亚美尼亚人以及叙利亚基督教徒组成的联军。拜占庭的一代名君希拉克略也难挽败局,他能做的只是逃回君士坦丁堡,将整个叙利亚行省丢给狂欢的阿拉伯人。第二年,阿拉伯人又在卡迪西亚大败波斯军队,迫使波斯皇帝撤出首都泰西封,仓皇向东逃亡。两次胜利带来的前所未见的财富让阿拉伯人目眩神迷、心花怒放,更多的居住在贫瘠沙漠深处的同胞从半岛南边赶来加盟,队伍进一步发展壮大。如同滚滚洪流的阿拉伯人在向东扩张的同时,向西侵入了埃及。在狂热的宗教热情和对财富的强烈占有欲的驱使下,他们沿着地中海岸一直打到摩洛哥,然后又渡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西班牙。711年,阿拉伯人击败了最后一位西哥特国王罗德里戈,控制了整个伊比利亚半岛,随后翻越比利牛斯山进入法国。整个欧洲为之震动。上到教皇贵族、下到农奴平民,无不昼夜祷告,恳求耶稣现身阻止这些可怕的异教徒。最终耶稣不曾出现,到是来了把“铁锤”。当时法国由墨洛温王朝的法兰克王国统治,国王虽庸碌无为,宰相查理·马特却智勇双全、意志坚强。“马特”的意思就是“铁锤”。732年,在法国西南部的图尔,顺风顺水的阿拉伯人遭到了查理·马特的当头一锤,不得不头破血流地败退。阿拉伯人西扩之势就此受阻,欧洲人悬吊吊的心也慢慢落了位。    阿拉伯人西扩的最重大意义不在于他们建立了一个地跨亚非欧的大帝国,而在于他们文化上取得的辉煌成就。在短短一百多年里,一个创立于阿拉伯半岛的地区性小宗教便随着阿拉伯武士旋风般的扩张传到了非洲和欧洲的西班牙,对世界格局产生了深远影响并持续至今。他们在教义上、语言上、血统上所同化了的异族人,比他们之前或之后的任何民族所同化的还要多些。他们的文化继承了在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流域、尼罗河流域、地中海东岸上盛极一时的古代文明,又吸收而且同化了希腊-罗马文化的主要特征。后来,他们把其中许多文化传到中世纪的欧洲,同时,发明于中国的造纸术也随着阿拉伯人的扩张经西班牙传到了欧洲大陆,对欧洲的文艺复兴起到了推动作用。    七、十字军东征    自匈奴挥鞭西进以来,欧洲人就一直过得不开心,始终处于蛮族的威胁之中。先是东哥特人、西哥特人、汪达尔人、法兰克人、勃垠第人一通折腾,把个西罗马帝国砸得四分五裂。法兰克人和拜占庭人随后在废墟上重建帝国大厦,好不容易有了点型,居住在中亚的阿瓦尔人又踏着匈奴人的足迹飞马赶到,踏碎了欧洲人重建大一统帝国的美梦。之后,阿拉伯人、马扎尔人、维京人先后搅得欧洲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10世纪,随着“北欧海盗”维京人放下屠刀加入了基督教而定居下来,整个欧洲才吐了口长气。稳定下来的欧洲农业技术取得了很大进步、商业活跃、城市发展、人口大幅增长,好战的欧洲人终于要释放压抑以久的征服欲望了。十字军(参战者服装均饰以红十字为标志,故称“十字军”)正是在此大背景下开始发动战争的。     怀着改变异教徒信仰的宗教狂热情感,以及得到幻想中的东方滚滚财富的梦想,一批又一批欧洲封建主、僧侣、骑士、农民加入到东征的行列。  十字军东征起于1096年,止于1270年。一共进行了八次。其中第一次战果最为显著。1095年11月26日在克莱蒙(今法国境内)召开的高级宗教会议上,教皇乌尔班二世大肆渲染基督教徒在东方所受到的迫害,号召欧洲人联合起来,解放圣城耶路撒冷和基督教徒。1097年,约10万参加第一次东征的十字军战士经君士坦丁堡进入小亚细亚,打败了处于内讧中的塞尔柱突厥人和阿拉伯人,攻占了地中海东岸的大片土地,建立了安提俄克、埃德萨、耶路撒冷等几个基督教国家。不过,这些国家由于距离欧洲过于遥远,难以得到及时的援助,加之内部纷争不断,在和穆斯林国家的对抗中先后灭亡。其余的几次东征收效不大。第二、第七、第八次更是以大败告终,一无所获。耐人寻味的是第四次东征(1202――1204年),在希望从东西方贸易中获得更大利益的威尼斯商人的挑唆下、觊觎拜占庭王位的政治野心家的奉承下,怀着对心目中“虚伪”“狡诈”的东正教徒的不满,十字军原本指向耶路撒冷的屠刀转向了拜占庭帝国。1204年春,当时地中海地区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君士坦丁堡被攻陷。十字军蜂拥而入,大掠三日。他们在拜占庭的土地上建立起了几个拉丁国家。这些国家和先前在中东所建立的国家一样短命,到1261年,复兴的拜占庭帝国灭掉了最后一个残存的拉丁国家――拉丁帝国。    十字军东征最终没能达到改变异教徒信仰和解放圣城的目的。他们在海外所建的国家也很快的相继灭亡。但他们攻占了地中海的重要岛屿,扫荡了拜占庭和穆斯林的海上势力,使得意大利的城市作为当西方贸易的中转站而迅速发展起来。城市和商业的发展相应地促进了文化的发展,为给整个欧洲带来精神活力的文艺复兴创造了条件。那些从神秘东方回来的十字军骑士带回的种种奇异和夸张的描述在欧洲人那富有冒险精神的血液里沉淀着、发酵着,只要下一次条件合适,躁动的血液就会让他们再一次向东方乃至全世界扩张。 八、突厥人和蒙古人西征    突厥人并非同一个种族。他们来源不一,成分混杂,因操同一种突厥语系的语言而联结在一起。6世纪时,他们统治了从蒙古大草原到中亚阿姆河的广大区域。稍后,处于它东西方的大唐帝国和阿拉伯帝国相继兴起。面对这两个如日中天的大帝国,突厥人左右摇摆,游移不定,拿不准到底该吹东风还是吹西风。751年,阿拉伯人在怛罗斯战役中击败了大唐帝国,大唐势力退出中亚,突厥人开始越来越深地受到伊斯兰教文化的影响。大批大批皈依了伊斯兰教的突厥人作为雇用军进入了阿拉伯帝国的军事机构,并以其骁勇善战、善于骑射而逐渐取代了阿拉伯人、波斯人在军队中的地位。    随着阿拉伯帝国的日益衰落,到9世纪中期,帝国的哈里发们已经失去了对军队和行政的控制权。他们形同傀儡,被手握兵权的突厥人首领随意废立。1055年,塞尔柱突厥人的首领托格鲁尔·贝伊被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封为“苏丹”,成为了帝国的实际统治者。在好战的突厥人的推动下,已经衰败的伊斯兰教帝国重新恢复活力,开始对外扩张。    长期以来,小亚细亚一直是基督教势力抵抗伊斯兰教势力的坚固桥头堡,但这一情况即将改变。1077年,在对世界宗教政治格局产生重要影响的曼齐克尔特战役中,由于拜占庭军队内部将领临阵叛变和在不利于自己的崎岖地形上作战,拜占庭军队被突厥人大败,皇帝罗曼鲁斯四世也被活捉。伊斯兰教势力自此越过托罗斯山脉渗入小亚细亚。接下来的11到13世纪,小亚细亚大部分土地被穆斯林蚕食。在失去了这一最重要的税收和军队来源地区后,古老的拜占庭帝国气短血衰,步入垂垂暮年,若不是蒙古人的“帮忙”,它也许熬不到15世纪就将倒毙。1258年。在欧亚大陆所向披靡的蒙古铁骑攻下了巴格达,除少数工匠被认为有用而留下外,全城80多万人几乎被杀戮殆尽。面对连真主也敢怒而不敢言的蒙古人,一贯崇尚武力的突厥人也不得不忍气吞声,放慢了西进的脚步。    世界上没有一个游牧民族取得的军事成就能够和蒙古人相提并论。自横空出世的成吉思汗于1205年征服西夏起,到1279年南宋灭亡,短短70几年的时间,滚滚蒙古铁骑如暴风骤雨一般摧毁了欧亚大陆上的一个个国家,建立起了一个东到日本海,西至俄罗斯大平原,北起西伯利亚,南抵波斯湾的空前庞大的帝国。这确实是军事上的一个超级神话。如果抛开他们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人们有一万个理由认为他们伟大。    蒙古人对欧洲的西征是由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统率进行的。1237年秋,15万蒙古军队越过冰封的伏尔加河,在其凌厉的攻势下,各俄罗斯公国溃不成军。蒙古军连陷梁赞、莫斯科、弗拉基米尔等十余城,到1238年春,他们已逼近波罗的海沿岸城市诺夫哥罗德,由于担心春雪泥泞,马匹难行,他们忽然掉头,退回伏尔加河下游一带进行休整。两年后,拔都挥师重来,12月,古都齐瓦(今乌克兰基辅)沦陷。1241年春,蒙古大军兵分两路深入欧洲。一路由拜答尔率领进攻波兰,拔都自与速不台率主力进攻匈牙利。拜答尔一路挺进到西里西亚地区,在利格尼兹,他以佯退诱敌、突然袭击的战术大败波兰和德意志联军。拔都与速不台一路也是进展顺利,直逼匈牙利首都马茶(今布达佩斯)。蒙古军诱使守军出城,然后突然回师围之于城外,先用大炮硬弩狂轰猛射,使匈牙利军队疲惫不堪,后见匈牙利军队斗志尚存,急切难下,于是故意网开一面,纵其突围溃逃,乘机尾追大破之,遂占领马茶。1242年春,拔都继续向多劳河上游推进。此时从遥远的东方传来窝阔台大汗去世的消息。拔都于是率军穿过巴尔干地区撤回伏尔加河,在此建立金帐汗国。蒙古对欧洲的西征结束。    14世纪后期,蒙古帝国开始衰落,被压制已久的突厥人又渐渐活跃起来。在一大批军事冒险家中,以消灭了蒙古伊尔汗国的帖木尔最为著名。不过他所建的帝国在他死后即告解体,远不及他的同胞奥斯曼所建的国家那样长久且影响深远。奥斯曼率领的这支突厥人乘塞尔柱突厥人衰微之际进入小亚细亚并在其西北角定居下来。那里离分割欧亚洲的重要战略要地达达尼尔海峡不到50英里。自1299年奥斯曼宣布脱离塞尔柱帝国独立后,他和他的继任者便向西边展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1340年,奥斯曼土耳其人(突厥人的另一种音译,现在一般称为土耳其人)占领了整个小亚细亚。1354年,他们首次插足欧洲并在加利波利建立了第一个军事要塞。1362年,奥斯曼土耳其人攻占阿德里安堡,切断了君士坦丁堡和欧洲的陆路联系。1384年,保加利亚首都索菲亚失陷。奥斯曼土耳其人随后步步进逼塞尔维亚。1389年,土耳其人在科索沃大败南斯拉夫联军,塞尔维亚灭亡。四年后,保加利亚全境陷落。面对奥斯曼土耳其人咄咄逼人的扩张,欧洲其他国家大为不安。为了击退可恶的异教徒,原本争斗不休的他们组成联军在尼科堡与土耳其军队展开会战,结果一败涂地,只好各自逃回家去闭门疗伤。此时,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千年古都君士坦丁堡的沦陷只是个时间问题。1453年,君士坦丁堡的失陷为古老的拜占庭帝国敲响了退出历史舞台的最后一声丧钟。在美美地烧杀劫掠“休息三日”后,志得意满的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将这座城改称为伊斯坦布尔。肠胃功能极佳的土耳其人并不满足于此,在旋风般地南下征服叙利亚和埃及后,他们又开始动手掏欧洲的心脏――中欧。1526年,著名的苏丹苏里曼一世率军在莫哈奇战役中击败匈牙利。3年后,苏里曼一世兵临维也纳城下。可惜天不佑他,连日阴雨不断,致使他的神兵利器火炮不能及时运抵前线。奥地利人瞅准时机奋力反击,苏里曼一世被迫撤退。尽管掏心行动没有成功,土耳其人后来还是吞并了乌克兰、塞浦路斯岛和克里特岛,总算安慰了一下满腔闷气的牛皮胃。    突厥人和蒙古人西征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疆域辽阔的各穆斯林帝国和蒙古帝国让东西方的文明地区不再孤立,而是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东西方贸易活跃,航海术和造船术进一步提高,文化和科技的交流和融合空前加大,对欧洲近代文明具有深远影响的我巍巍中华民族的三大发明――印刷术、火药、指南针――正是在这一时期经中东传入了欧洲大陆。总之,东西方的联系从未如此紧密,居住在那时的人们尽管没有现代人“地球村”的概念,但他们至少明白了发生在地球另一端的事情和自己并非毫不相干。  九、火器时代的西方列强全面东扩    进入中世纪后,欧洲人在东西方对抗中处于明显下风,特别是面对复兴壮大了伊斯兰教的强悍突厥人,他们更是占不到便宜。由于庞大强盛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和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伊斯兰异教徒横亘在连接东西方的商路上,对东方香料充满强烈渴望的欧洲人只好另辟蹊径,希望能从海上找到一条通往东方的航路。在这方面,伊比利亚半岛的葡萄牙和西班牙走在了最前面,除了商业利益的驱动,临海的便利条件外,对异教徒摩尔人(居住在伊比利亚半岛和北非的阿拉伯人)的征服是最重要的原因。经过一大批冒险家和航海家孜孜不倦地努力,1498年,葡萄牙人达伽马绕过其同行迪亚斯发现的好望角到达印度的卡利库特港,从而拉开了欧洲人全面向东扩张的序幕。    16世纪,葡萄牙和西班牙人主宰了海洋。葡萄牙人占据了从非洲海岸到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据点和岛屿,不但牢牢控制了欧洲和东方的香料贸易,而且还因为介入了东亚贸易(如中国、日本和东南亚国家之间的贸易)而获利丰厚。西班牙人晚了一步,在和葡萄牙人的竞争中落入下风,不过,他们还是于1571年占领了菲律宾群岛。葡萄牙和西班牙人之所以能做到这些,要归功于他们强大的海军。16世纪前20年,佛兰德(欧洲历史地名。位于中欧低地西部、北海沿岸,包括今比利时的东佛兰德省和西佛兰德省、法国的加来海峡省和北方省、荷兰的泽兰省)和德意志的科学家发展了铸炮技术。这种大炮能发射内填火药的弹丸,可以远距离摧毁敌舰。海战因此发生了质的变化,由以往的近身肉搏变成了远程炮轰。正是凭借着这些装备了火炮的海军,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毫不费力地击退了企图维护本民族商业利益的阿拉伯海军。    进入17世纪,造船业发达的荷兰兴起,取代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成为海上霸主。其造价低廉的三桅商船遍布世界海域,为荷兰人赢得了“海上马车夫”的美誉。荷兰人积极在东印度群岛设立据点,把当地的国家变为自己的保护国,后来又全部吞并了这些国家。他们甚至还闯入中国海域,强占了被明王朝认为无足轻重的台湾岛。17世纪末期,人口和自然资源更加丰富的法国和英国崛起,荷兰逐渐退居二线。到了18世纪,英法为争夺殖民地和海上霸权而在世界各地展开了激烈斗争。在亚洲,双方争夺的焦点是印度。但是决定印度归属的关键战争却发生在欧洲。通过著名的七年战争(1756――1763年),英国大获全胜。根据1763年签订的《巴黎和约》,法国不但失去了在美洲的大片殖民地,还退出了印度。英国成为了世界头号海上强国。在英国人坚船利炮的威逼下,印度次大陆、中南半岛、中东、中亚的辽阔土地先后沦为其殖民地或半殖民地。他们还深入遥远的东亚,打破了颟顸自大的清帝国的天朝迷梦,之后和其它西方列强联手,把僵化古老的中国变成了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国家。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把海上霸主地位保持了两百多年,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被地大物博的美国完全取代。    当其它欧洲国家在海上呼风唤雨时,俄罗斯也开始在陆地上进行惊人地扩张。16世纪,被蒙古人逼入森林的俄罗斯人以莫斯科为龙头,逐渐强大起来。在伊凡大帝执政时期,所有的俄罗斯公国都被纳入莫斯科的统治之下。而在此时,蒙古最大的藩属国金帐汗国已经是四分五裂,除乌拉尔山脉以东的西伯利亚鞑靼人的汗国外,还有山以西的喀山汗国、阿斯特拉汗国以及克里米亚汗国。凭借着自己的军事优势,俄罗斯人开始向蒙古人反动了反冲锋。这和三个世纪前正好相反,那时是蒙古人所向无敌,靠的是骑兵;现在却是俄罗斯人长驱直入,靠的是从西欧学来的火枪火炮技术。到1556年,除克里米亚汗国依仗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支持而幸存外,乌拉尔山脉以西的喀山汗国、阿斯特拉汗国均已灭亡。俄罗斯人控制了辽阔的伏尔加河流域,下一步就是越过乌拉尔山脉向无边无垠的西伯利亚进军。俄罗斯在这一地区的扩张主要依靠哥萨克人。这些人吃苦耐劳、英勇善战却又野蛮凶狠、劫掠成性。尽管人数不多,但当地虚弱的汗国和原始落后的土著居民显然无力对他们构成威胁,因此他们进展顺利。1581年,仅靠800多人他们就攻陷了锡比尔城,之后他们很快就推进到鄂毕河、叶尼塞河和勒拿河流域。1647年,他们抵达太平洋海岸,在那里修建了鄂霍茨克要塞。不到一百年,俄罗斯人完成了对西伯利亚的征服。在接下来的18、19世纪,他们又占领了克里米亚汗国,中亚以及阿穆尔河(黑龙江)流域的大片土地。这其中就包括从清政府手中夺去的160多万平方公里土地。至此,俄罗斯从一只东欧的森林狼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北极熊。 综述:纵观两千多年的欧亚争霸史,双方你来我往、两不相让、各有攻守、互有得失,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古代,欧洲以希腊的海洋文明为基础,产生了希腊城邦、马其顿帝国和罗马帝国,灵活机动的海军和步调一致的步兵军团是其克敌制胜的法宝。反观亚洲,则以伊朗高原为核心的大陆文明相抗衡。波斯、安息、萨珊波斯相继崛起,来自于中亚的马匹和骑射手为这些帝国的骑兵部队做出了巨大贡献,也使这些国家得以在和西方的较量中不致于太落入下风。总的来说,这一时期是东西风各擅其长,西风稍占上风。    进入中世纪后,亚洲的游牧民族阿拉伯人、突厥人、蒙古人先后从幕后来到台前并成为历史的主角。他们剽悍勇武、能征善战,还以伊斯兰教为纽带增加了自身的凝聚力、向心力、战斗力,再配上本就让欧洲人头痛的骑兵,于是在和欧洲人的对抗中开始占据上风。欧洲人在这一时期除了十字军的短暂反弹外,总体上处于守势和下风,不得不在穆斯林文明的围困下忍让退缩,默默等待反击的时机。东风在这一时期压制住了西风。    16世纪,欧洲人发明了火炮,冷兵器时代结束。欧洲人凭借着装备了火炮的海军打破了伊斯兰文明的围困,首先控制了东西方贸易,进而又依靠从贸易中、掠夺中和从工业革命中获得的滚滚财富,成为了世界海洋的主人,在政治上、军事上对亚洲国家采取咄咄逼人的攻势。而亚洲国家则因为固守传统的大陆文明而墨守成规、缺少变革,日益僵化、保守、腐朽、落后,终于在欧洲人日甚一日的攻势下全面崩溃,沦为了西方列强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后虽经过努力争得独立,但在拥有海洋就拥有世界的今天,扎根于大陆文明的亚洲国家除少数国家外已经在各方面大大落后于欧洲国家。这是一个西方强劲,横扫一切的时代,东风已经声微势弱,哪怕是文明最为古老厚重的亚洲国家,在政治、经济、思想、文化上都不能不受到西方的深刻影响。这一影响还将继续下去,也许五十年、也许一百年、也许两百年,东风什么时候复苏,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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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stitute for Stem Cell Research @ UNIVERSITY OF EDINBURGH

http://www.iscr.ed.ac.uk/index.html   Welcome to the Institute for Stem Cell Research The Institute for Stem Cell Research (ISCR) is a world-leading centre for multidisciplinary research in mammalian stem cell biology. Recognised globally as a centre of excellence in stem cell research … Continue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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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cus on stem cells

20 June 2002   Stem Cell Web Focus Stem cells are truly remarkable. They bridge the gulf between the fertilized egg that is our origin and the architecture that we become. They supply the cells that construct our adult bodies … Continue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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